我们用菠菜表达爱情( 二 )

这是个玫瑰成灾的城市。我刚上班一个月，便接到7个男人的邀请。喝茶，他们都是这样说，很斯文。我去参加过一次朋友的聚会，没想到自己原来还是这么受欢迎的一道菜，一餐饭几乎是以我为话题进行的。
第二天，几个新认识的朋友都打电话给我，约时间喝茶。
“都是天涯沦落人呀，何必这样苦自己呢？”有人一边喝茶一边这样说；“我们之间可以有‘性’吗？”有人开车送我的时候直接问；“你喜欢，我可以一天送你一束玫瑰，不过这里的玫瑰很便宜，满街都是。”是呵，听说现在一见钟情，二见就可以送避孕套了，谁还玩天长地久的游戏呢？后来，我听别人开玩笑说，之所以少妇更受男人欢迎，是因为不存在贞操的问题。
而我不愿意随便投入哪个男人的怀抱，并不是为谁守节，而是因为没有爱。
我是个爱情至上的女人，在我们那里，一支玫瑰卖到三十块钱，是我最最喜欢的花，可是在这里，玫瑰简直烂了街，那天看见一家歌厅开业，大清早拉来一车玫瑰花，丢在泥地上，两个女人坐在地上剪枝，做花篮，暗红色的花瓣踩得满地都是，看着像污血一样脏。我是个有洁癖的人，对这样的玫瑰这样的爱情这样的男人一概没兴趣。因为傲，我没有接受别人帮助；因为穷，也因为怕，我住进了黄平的房子，我想我不会爱上这个花花公子、大众情人。
事先约定，我们像多年的朋友一样，分室而居，自自然然地相处，彼此尊重。他总是很晚才回来，如果我没睡，他就趁着酒兴跟我聊天。
一天深夜，我听见门响，正想出去，就听见黄平和一个女的调笑着进了黄平的房间。我赶紧悄悄关上灯，把头蒙上，可还是有声音传过来。我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眼泪就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我知道没有权利过问别人的私事，可还是有意无意地疏远了黄平。我拼命工作，希望早点有条件自立门户。
9月的一天，我接到了儿子的信，信中只有一张画，画着一个小人进大门，大门里有许多桌子，我知道他这是告诉我，他上学了。看见画中的小人孤零零的样子，我悲从中来，哭了很久，黄平那天很早就回来了，他坐在那抽烟，盯着那张画看。突然，他丢了烟头，说：“走，小璐，咱们去给儿子买东西。”我木木地被他拉出门，去一家大商场买了许多学习用品，黄平自己跑旁边买了一个大箱水彩笔，还有很高级的睡袋和手表，说是送给儿子的，我说：“他才7岁，怎么可能用这个？”黄平嘟嘟囔囔地说：“妈的，只要你不哭，小家伙高兴，用不用没关系。
”我破涕为笑。
也许是因为脆弱，也许是因为感激，也许是因为需要，也许是因为爱……反正就是那一天，我们相亲相爱，相拥而眠。
黄平再述：我不可能只吃菠菜。
我从来不拒绝我喜欢的女人，也不会因为喜欢这个女人而拒绝别的女人。我爱吃菠菜，但不能只吃菠菜呀。小璐是个聪明的女人，她了解我。只是处于对她的尊重，从此我不再把别的女人带回家。
一天，小璐告诉我她公司里有了房子，她要搬走了。我问：“为什么，你在这里我都习惯了。”小璐笑嘻嘻地说：“住久了，我怕会爱上你呢。”我轻薄地说：“我们同居了这么久，难道你不爱我吗。”她说：“爱是叫人生死相许的，我们都担当不起。”我说：“如果我想吃你炒的菠菜，你还来吗？”她说：“来。只要我还没嫁人就来。
小璐走了，我突然间很失落，以前不管多晚回来，房间里总是有点灯光，有杯热茶；在外面累了，回来总有家常的饭菜，特别是那脆绿的菠菜，让我百吃不腻；心里郁闷时，我可以对着她骂东骂西，小璐从不劝我，有时也跟我一起骂。唉，在一起的时候并不觉得她重要，有时看上哪个女孩想领到这里来，还嫌小璐住这不方便。现在我自己在家里呆着，到处都是她的痕迹，好像她随时都会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