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给自己提亲 梦见有人给自己提亲( 三 )


除了清明、月半节和过年 , 满仓难得到女人的坟上走一趟 。去了也不晓得说些啥话 。三个娃长得壮实 。有财的疯癫越来越严重 , 发作了要上医院须花些钱 。磨房生意也还好只怕天旱河里水少要多费些柴油 。年年如此 , 满仓自己也觉说得无味了 , 逢年过节便让有福带着两个弟弟去上坟 , 只说要多烧些纸钱 , 你们妈在地下才过得安生 , 不受人欺负 。和陈寡妇好上了后才去过一次 , 坐在坟头上和女人说些话 , 说女人去了后 , 一个人过得清寡 , 陈寡妇心眼儿好 , 带一个女娃娃不容易 , 还受婆家欺负 , 磨房里就给了些照顾就好上了 , 不要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 逢年过节让娃们多烧些纸钱来 。坐了半天 , 拍拍屁股走了 。满仓没有看风景的闲心 , 今夜却看得清楚 , 女人坟头上的蒿草荆芥枯焦的模样也分明在眼前 。满仓突然觉得对不住女人 , 倒不是和陈寡妇好上了 , 是没有把有财看顾好 。“老二这一支怕是要绝了 。”满仓说 。偏房里 , 有财梦里惊厥似的哼哼 , 在静谧的夜里格外响亮 。满仓站在门口 , 把柴门推了一个缝 , 两腿却像踩在云雾里一样 。月光下 , 满仓瘦长的身影一点一点地萎缩 。带上门 , 嘴角里多了咸咸的苦涩 。
有福和有贵不在屋里 , 趁着清亮的月色撑着竹筏子往白水河深水处打鱼去 。刚收了禾 , 鱼虾螃蟹最是肥美 , 天气也如人意 , 入夜便凉风习习 。河面上 , 几点红红的灯光在游走 。都是撑着筏子捕鱼的乡民 , 农闲里打鱼拿去集市上卖两个钱 , 补贴些家用 。竹筏子上竖起一根竿子 , 上面挂一盏马灯 。红红的灯光映在亮晃晃的河面上 , 像铺了一层碎金 。有福撑着筏子 , 竹篙提起、戳下、提起的声音和着低微的流水声弥散在月亮湾沉寂的夜里 。有贵把网攥在手里 , 看着碎金子般的波心撒了出去 。渔网闪起一片莹白的光芒沉入水中 , 晃起一圈圈波纹 。
要是二哥好好的 , 和我们一起打渔有多好 。有贵说 。
有福不言声 , 盯着有贵手里的网绳 。
晓得对岸的那个范小婵不 , 就是会唱戏的那个范老头的女儿 。有贵说 , 又长高了 , 漂亮得不得了 。有福说 , 网绳动了 , 怕是有大鱼 。有贵摇晃着头感叹 , 这妞儿 , 咋以前上学的时候就没看出哪儿好看来 , 要是早晓得就好了 。
不要说这些空话 , 有福说 , 看出来也是白瞎 , 我们没有大瓦房 , 也没那份钱 。
有贵说 , 我想想不得行么?晚上睡觉的时候想想 , 瞌睡都睡得香呢 。
满仓把发烫的皮带从磨机转轮上卸下来的时候 , 汗水在脸上犁出了几道沟壑 。日娘的天 , 入秋这些天了 , 还贼热贼热的 , 要不要人活了 。满仓吐了一口唾沫 , 吐得不利索 , 挂在嘴角上 , 一抹 , 一股子粉尘味儿直钻鼻孔 。有福送来的玉米糊糊凉透了 , 碗面上横竖放着的几块酸萝卜早被腾起的粉尘扑满了 , 看不出颜色 。满仓用筷子戳了几下 , 不想吃了 , 想起狗来 , 唤 , 白白——
自从咬断有财命根子后 , 有贵把白白狠狠揍了一顿 , 照着有贵的意思 , 要把白白宰了给有财报仇 。报俅的仇 , 你狗日的就惦记着吃狗肉 。看着躺在地上哀号的白白 , 满仓突然舍不得这条狗了 。儿子们一天一天地长大 , 也不爱和他说话了 , 满仓觉得孤单 。在磨房的时候 , 满仓一闲下来 , 骨头架子都散了 , 坐在白水河前 , 白白就哼哼叽叽的和他亲热 。狗通人性呢 , 满仓说 , 有财命里有这么一劫 , 怨不得白白 。再说 , 狗是无心的 , 把它宰了也把有财的命根子接不回去了 。有福说 , 那还是把白白放在磨房里养 , 免得又把老二的其它地方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