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儿子找回来"天津爆炸牺牲消防员的母亲借试管婴儿( 二 )


那时,八大街消防中队成了张梦凡一个人的中队,不再有人招呼他去烧烤、踢足球,让他帮忙收起iPad应付检查,也不再有人买一大箱泡面回来,招呼全中队的人来吃;不会再有人说起那些可乐的事儿:火急火燎赶到现场,本来不大的火已经灭了;有人看到邻居家冒烟,拨打火警电话,结果这家人是在热火朝天地炒菜;没有人再去吐槽那些“奇葩”的求助:戒指套进手指取不下来了;钥匙被反锁在屋里了;小区里的马蜂窝越来越大,悬在头上就像定时炸弹,只能请他们出动……
他一个人留在八大街,见证大院从一片狼藉到修缮重生,接待每一个前来的家属,归还兄弟们的遗物 。
我问张梦凡:“如果当时你和他们一起进去了,你觉得结局会比现在好吗?”
张梦凡说:“我不知道,真的想不出来 。”他只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受伤,他本该是那26个人中的一个,和兄弟们一起义无返顾地冲入火场 。
那时,一个上午,同一个殡仪馆,他要接连参加三个战友的告别会 。实在受不了,他径直走出屋子,走向空无一人的大广场 。不等心情平复,领导集合队伍又一次走进灵堂,悬挂的遗像已经换好,“有时会觉得真讽刺,就好像上班工作一样,只不过对象是我朝夕相处的兄弟 。”
偶尔,他也会迎来一两位“不速之客” 。比如说,代理中队长梁仕磊的未婚妻 。爆炸发生近一个月以后,梁仕磊的遗体才被找到,像极了平时温文尔雅、不缓不急的梁队的性格 。
梁仕磊的办公抽屉有一张批准单——再过几天,梁仕磊就要和未婚妻登记结婚了 。
张梦凡说,那个女孩经常一个人来 。有时,她会在家属院里一遍遍地行走;有时,她把自己关在梁仕磊的办公室,一待就是好半天 。
爆炸过后的那个秋天,八大街中队大院的落叶特别多,铺满一地 。过去,是二三十个人一起打扫,有一些调皮的,比如说手脚灵活的蔡家远,会爬到树上去打树叶,摇晃树,而如今,“这已成为过去,属于秋天落叶的欢声笑语已经不复存在 。”张梦凡在微博中写道 。
这一趟收获了不少好消息,张梦凡还将循着花名册,继续一个人的征程 。
第一次取卵,刘云爱因为调养得好,取了10个卵泡,她高兴坏了 。
这10个“泡泡”被送去培养,没想到,“第一次花了1500元,5个泡泡全‘养死’了,我就哭了……”
剩下的5个,其中一个配出了还算不错的指标 。
两三天后,这个胚胎进入刘云爱的身体 。这是另一波考验的开始:能否着床?着床位置是否安全?安胎周期如何?着床数周后是否有心跳……
和刘云爱挤在同一个旅馆的女孩们都叫她阿姨 。那些女孩说,如果成功了,阿姨一定要给我们发红包 。试纸出现两条红杠的那天,刘云爱给每个人都包了100元的红包,一下子发出去3000多元,可她一点都不心疼 。
最近,刘云爱又要去永州做孕检 。
28天、45天、70天,这是刘云爱必须去检查的日子 。胚胎不好,身体就随时可能自然淘汰无法孕育的生命 。
怀孕27天时,刘云爱流血了,复检起初没有检测到胎儿迹象,刘云爱急哭了,还好后来证实只是虚惊一场 。
刘云爱仍然常常梦到儿子 。有时,儿子还是入伍前的模样,周围都是欢送的人群 。“他说:‘妈妈,我想你’ 。我说:‘那你为什么要丢下我,不走好不好?’可是儿子一指地面,说‘那还有坏人,我要去了’ 。说着,他就钻进地底不见了 。”有时,儿子还是小时候的模样,她摸床上发现是湿的,就问丈夫,儿子尿床了?丈夫说,那拿火来烤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