镶在身体里的定情物( 二 )


我跑到医院去看朱炜,看他手臂上缠着绷带躺在病床上的样子,我忍不住像个小孩子似地哭了 。朱炜却笑起来,说:“哭什么?这是好事呀!我早就想休假了 。”
我每天都去医院看朱炜,接触得多了,我发现他是一个很幽默的男人,很会讲笑话,往往逗得我和护士们前仰后合 。但谈起那些犯罪分子时,他就很严肃,很痛绝 。他擅长猜别人的心思,有时几乎不需要我和护士们说话,他就知道我们在想什么 。他说,要想当好一个侦察员,首先就要善于了解人 。
虽然他这么说,但他看不透我的心思 。我爱上了他 。
到朱炜出院的那天,我知道,如果再不向他表白,以后就很难有机会,所以我低着头结结巴巴地说:“朱炜,我,我……”这是我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以前我都是叫他“副大队” 。朱炜递过来一个袋子,说:“你想帮我提袋子对不对,那,拿着 。”
我接过袋子,张了张嘴,才说了个“我”字,朱炜就说:“别说了,我们走吧 。”我知道,走出病房,我就不再有机会 。我鼓起勇气,说:“我爱你 。”声音很轻,但很坚决 。说完了,我几乎不敢看他的脸 。
朱炜明显地愣了一下,但他立即说:“亚琴,这是不可能的 。”说完这一句,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

遭到朱炜如此直白的拒绝,我很受伤,但我心犹不甘 。我向姐妹们打听朱炜的个人情况,姐妹们告诉我,朱炜28岁,以前是有个女朋友,是他读军校时的同学,但后来不知为什么分了手,以后朱炜就再没谈过女朋友 。
我一连向上级首长递了三封申请书,要求调到侦察大队去,只有调到侦察大队,我才能天天看到朱炜 。但总队领导一直没有答应我的要求 。
不能去侦察大队,我很难有见到朱炜的机会 。我开始给朱炜写信,每半个月一封 。前面的几封信都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直到寄出第五封信,朱炜主动来找我了,他将我带到公路旁的树荫下谈话 。也就是那一次,他告诉我,他与以前的女友分手的原因 。他的女友不要他在边防总队当侦察员,说那样太危险,而女友的父亲是个军级首长,女友通过父亲的关系要调他到后方工作,他没去,就这样,两个人分手了 。
他说,由那件事他想明白了,女孩子都希望有安稳的生活,而他的工作危险性太大,如果他与谁结婚,哪一天他光荣了,他就害了人家 。所以他决定,没从侦察大队退下来的时候,他不谈个人问题,请我别在他身上浪费感情浪费青春 。
我说:“我不考虑这些,我爱你 。”
他说:“但我要考虑 。我要为爱我的人负责 。”说完这话他走了,头也没回 。
他越是这样,我越是铁了心要爱他,我觉得他是一个很强责任心的人,这样的人,值得任何女孩子去追求 。
我一如既往给他写信 。
这样过了一年,直到2002年3月的一天,我的战友张晓红生日,我到她宿舍去送生日礼物,却意外地发现她在给人写信,我只瞄了一眼开头,心里就一阵紧缩 。信开头第一句就是:“朱炜,你好!”看到我,张晓红有些慌乱,很快将信折起来揣进了裤兜里 。
我这才发现,并不是只有我爱上了朱炜 。那段日子我痛苦不堪,我没再给朱炜写信 。
2002年5月4日,我突然接到朱炜的一个电话,他说:
“等一下,你能不能站在比较显眼的位置?”我还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电话就挂断了 。我打过去,对方的手机竟关了 。
我一直在琢磨他那句没头没尾的话是什么意思,两个小时后,我们突然紧急集合,而且是由总队首长亲自向我们讲话,我一下子明白,将有非同寻常的任务 。首长说,我们要去抓两个正在交易的毒贩子,但他同时严厉地告诫大家,不能真抓住他们,要让他们逃掉 。没有命令谁也不能开枪,得到开枪的命令也不能打中那两个人,要往偏里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