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管装饰项链 空调管子怎么装饰( 六 )


我们就像散乱一地的珠子小时候,北方学校的院子大都一个模式,房前屋后散乱茁壮的长着几棵耐旱耐寒易活的垂柳或白杨,红砖青瓦的房子横七竖八种在草丛与树木之间,被一茬茬学生碾压的白亮的土操场上,是历届学生读书发呆玩耍的最佳去处 。夏日里墙角杨树上蝉在嘶鸣,酷热里体育课上孩子们的“铁蹄”从操场踏过,口号震天,身后狼烟滚滚,树梢上那对鸟儿孵出了一窝小鸟,蛋壳的碎屑被响声震的簌簌落下,把教室里许多孩子的心弄乱了,无论老师在讲什么,孩子的心早随着操场的响声流浪到很远,飘荡到无法描绘的将来 。
学校门口,总有几个摊点凌乱堆积着一些廉价的物品,吸引着孩子 。放学时孩子们排着整齐的队伍,不敢乱队,只有上学时,一大群孩子围在摊贩周围,对着一堆花花绿绿的廉价商品摸来摸去,兜里有钱的人并不多,看着那些色彩鲜艳的小食品,如洗的衣囊压不住陡增的欲望,突然胆大,小眼睛盯着卖货人不注意的瞬间,偷一点,转过弯,津津有味地吃完,忍不住舔一下脏兮兮的手指,风吹过,黄尘卷着垃圾纸屑,连同长大后买一堆好吃的天天吃的念想,连同成绩单决定的前程,一起飘散在风中 。
冬日里,一群孩子穿着臃肿的棉衣棉裤,在不时来访的西伯利亚寒流里瑟瑟发抖,太阳像被抽干了血,惨白冰凉地挂在头顶,天干冷干冷,课堂上握笔的小手冻得发翘,起初是小小的裂口,条件好一点的回家抹上“马”牌润面油,油润过的裂口很快就好了 。家庭贫寒的,只能看着手上的小裂口慢慢长大,风一吹,裂口迸出鲜血,时常无法握笔 。高高肿起的手上生出溃疡,直到来年清明时节方才彻底褪去,连续冻过几年的疤,再也无法填平,我的手上深深浅浅的疤痕现在依然在 。多少年过去了,始终记得虹初次看见我的手时表情的惊异,她带我去她家,打了半盆温水,拿来香皂,洗干净后给我抹上了冻疮膏,她的手指圆润修长,是我一生见过最美的手,她把少半盒冻疮膏塞到我的手里,出了门,我已是泪流满面 。课间必须出去活动一下筋骨,冷怕了的孩子们都喜欢挤窝窝,每到下课铃响,我和虹跟着一大帮孩子在廊檐下的墙角,使劲往一块挤,拼命抱团取暖,很快就挤的浑身发热,很快就挤走了冬天 。
父母上班都很辛苦,时常加班,家里孩子多,填饱肚子是头等大事 。那个年月的孩子大都放养管理,一二年级的小学生,放了学一样地排着队自己走回去 。城里孩子的家大都在单位家属院的排房里,放了学孩子们满院自由跑来跑去 。没人接送的年月,并不是不爱孩子,相信爱是一样的,只是生存更重要 。回到家倘若父母尚未下班,年长的孩子便早早学着做饭,作业全凭自己,没有督促,没有辅导班的年月,依旧有一茬茬学生脱颖而出 。
和我一样不喜欢学习的学生居多,一次次考试后,总有孩子掉队,或留级,或转学 。初中毕业,不太努力的我跌跌绊绊勉强考上高中,更不努力的虹没有考上,她去了位于乡下的职业中学 。知道我们会一直惦念对方,然而随着长大,许多事情变了,渐渐明白再也回不到从前 。
期中考试后的周末她从乡下回来,相约一起去烈士陵园散心,城里尚无公园,长满绿树红花亭台楼阁的陵园,即便有许多冢,也依然是孩子们能想到最美的去处 。陵园路还是一条土道,她骑着二八加重自行车载着我一路狂奔,在陵园的木桥上,我们一起拍照,一周后取出,喜极而泣的一次次抚摸着那张纸,一次次偷偷看着照片里的人,这是第一次看到站在风景里的我,若干年后回头,打量着照片,虽已泛黄,却把清秀定格在时光里,那时我们正年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