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喳!”的一声,众衙役如狼似虎,将玉莲装进棺内,“乒”的一声合上棺盖,“嘣咚、嘣咚”钉了寿钉 。真是:官威恰似无情网,断送年少美娇娘 。霎时间,公堂之上哭的哭,叫的叫,有的唉声长叹,有的讽刺挖苦 。王廷老汉悲痛欲绝,捶胸顿足哭喊:“儿啊,你把爹娘丢得好苦哟!!”张振奎是条硬汉子,也禁不住掩面嚎哭 。钟家父子更是恨声不绝,可恼这个赵申乔,全无官官相护之情 。他放眼公堂,但见个个愁容寂寂,惴惴不安,唯有赵申乔稳坐堂上若无其事地只顾“咕噜、咕噜”抽烟,连正眼也不瞧一瞧这般凄凉景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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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过了个把时辰 。钟思利估计玉莲已被闷死,完娶已无希望,便一拉钟玉其,起身告辞道:“赵大人,此案已了,本官不陪了 。”
话音未落,赵申乔将烟筒故意朝公案上一顿,“通”的一声,把个闹哄哄的公堂镇了个清清静静 。然后,朝钟思利说道:“请两位翰林稍候片刻,听本院公断,承你父子相托,帮你家打赢这堂官司,奈王氏玉莲秉性贞烈,誓死不嫁钟府,与其活着断于你家,必然滋生不测 。且其执意以死殉节,本院若是阻拦,有违圣上彰节烈,表忠孝之旨,怪罪下来,担待不起 。现在王氏玉莲已死,本院断你出一千两银子,写张领尸单,将棺木抬回家去,一则可以上到你祖宗牌位之上,即算你钟门媳妇,二则回去之后,多请高僧超度,虽说没有办成红喜事,倒也可以办一回热热闹闹的白喜事 。这场官司到底还是帮你打赢了 。嗯!”
“不!不!不!”钟思利不住摇头摆手叫道:“赵大人,承你的美意,我要的是活人,现在人已经死了,我钟家要之何益?”
“真的不要?”“公堂无戏言 。”
“既然如此,划上押来 。”“行啊!”钟思利划过押,退回原座,只顾恼火 。
“王廷!你女儿节烈可嘉,本院将棺木断与你,领回去吧 。”悲伤已极的王廷老汉,见女儿被活活闷死,如今反叫他来收尸,如何不气,冲口回答道:“老民家道贫穷,无钱领尸安葬 。况且女儿已许于夫家,理属外姓,不是王门之鬼了 。”
“啊I!你也不领 。划上押来 。”“老民遵命 。”
“张振奎 。王氏玉莲棺木,两家都不愿领,本院只好断给你,不知意下如何?”“回禀大人,卑职愿领 。”
“此话当真?”
“大人啦,表妹与我情同骨肉,早订终身,如今不幸丧命,卑职理应收棺安葬 。姑爹姑妈养育之恩,胜似爹琅,表妹在与不在,卑职皆有反哺奉养之义,请大人放心,一切后事,有我承担 。”振奎从身上取出千两银票,写好领棺字据,双手呈上 。
赵申乔命手下接过领单银票,不禁哈哈大笑道:“张振奎呀张振奎,你一介武夫,却如此明理知义,真正愧煞我辈读书人也 。好!好!好!本院念你一片至诚,王氏玉莲虽死,还可让你夫妻会面 。来人,开棺!”
“是!”衙役发声喊,“咔嚓”几下拔掉铁钉,掀开棺盖,众人引颈而望,只见那玉莲姑娘“喂呀!”一声,从棺中翻身坐起,花容依旧,体态如常 。王廷和振奎双双扑上前去,顿时“爹呀!”“儿呀!”“表哥呀!”“表妹呀!”哭作一团,搂在一起,悲喜交集 。赵申乔端着烟袋,摸着胡子,颔首微笑 。众人无不骇怪,不知抚台要的什么戏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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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氏父子见玉莲从棺内坐起,开始吓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继而一想,这玉莲未死呀 。老家伙不顾羞耻,叫声:“赵大人,王玉莲既已还阳,我家还是要娶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