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鲁姆火山,是地狱也是天堂( 二 )


新西兰人杰夫·迈凯里跟马鲁姆火山较了十几年劲,三个月前,终于下去了 。他有句名言:人生要么是一次不可思议的冒险,要么是平淡如初 。
生死一线
行动的那天,天气依然不好,但至少没有下雨 。所有的摄像设备,全被前几天的酸雨腐蚀了,11台摄像机,九台报废 。我套上防护装备,除了防毒面具,还有三层防护服 。最里面是陶瓷纤维防护服,中间是石棉纤维防护服,最外层是铝箔防护服 。如果没有这些,在离熔岩湖100米的距离,人最多只能待十分钟 。
还有一个特别定制的一个上升器材,那种悬崖峭壁,爬上来不现实,如果靠上面人拉,我能被岩壁上尖锐的石块撕成碎片 。
第一次试降失败了,但还来不及伤感,我们就等到了又一个坏消息——第二波台风将在后天早晨到达 。时不我待,我生命中最严峻的一次挑战时刻,到来了 。
第一个100米还算顺利,但下到那个垂直峭壁时,通讯断了 。攀岩或者岩降,最怕两件事:绳子断了、通讯断了 。绳子断了马上死,通讯断了等会儿死 。
酸雨又开始稀里哗啦地下来,雾气越来越浓,什么都看不见 。我在绝望中等了一个小时,对讲机里终于有声音了,原来是酸雨导致了通讯故障 。后面没有再出大问题,五个小时后,我到达了此次征服马鲁姆火山的第一个目标位置下降275米,这也是我的最低要求 。
俯身往下,跳动的马鲁姆火山就在我眼前 。隔着厚重的防护服,我的肌肤也能感受到它的热情 。沸腾的岩浆翻滚着,透着要吞噬一切的霸气,要钻到人心里去 。眼前的马鲁姆火山,像有魔力一样,牢牢攥着我的心,让人不舍再离开,但在某个瞬间,我突然感到一阵窒息 。防毒面具在酸雨中浸泡间太长,有点儿失效,一阵酸雾上涌,感觉全世界的氧气都被抽光了 。
我放弃了继续下降,因为,绝不玩命 。
回到火山口的地面上,同伴捏着一段保险绳给我看,它已经被岩壁磨损得只剩一发相牵 。还有那些金属的绳套、锁扣,都已经被酸雨腐蚀得变形了 。如果我选择继续下降,可能就真的跟马鲁姆火山终生相伴了 。
第二天,台风如约而至,无法搭乘直升机的我们只得跟着乔伊斯步行下山,“我让部落里的人上来帮你们搬行李,”他说,要知道,这本不是一个向导的义务 。
我们整整翻越了九座山,还蹚了好几个水坑,终于走出了火山覆盖的地带 。眼前,是一片茂密的热带雨林参天古木,遮天蔽日,两边生长着从未见过的植物,还有好听的鸟鸣婉转 。找了片空旷地休整,阳光穿过树丛照射下来,八天里我们第一次晒到太阳 。
乔伊斯爬上一个高地,开始唱歌:“这就是我们每天的生活,爬到山顶看到烟雾升起,就勇敢地拥抱我们的生活,拥抱我们美好的生活 。”土著人独有的醇厚嗓音,淳朴的歌词,很动人 。
在上个世纪瓦努阿图人民争取独立的过程中,乔伊斯的父辈们也都曾去主要城市参与运动 。国家独立后,政府给他们分配了一些资源和土地,但是他们拒绝了,他们只需要他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土地 。生活在那里,守护那里 。
回到安布里姆,帐篷、绳索等村民用得着的东西,我全都留给了乔伊斯 。离开时,从直升飞机上俯瞰安布里姆,就像阿凡达的世界我们在这里见证了生死相依,我还在这里得到了一个兄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