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寻子对陈志雄夫妇来说是一个艰难的决定 。直到今年5月24日在平台上正式直播,陈志雄的朋友们才知道他还有一个被绑架的儿子 。陈志雄一直伴随着内疚和自责 。在过去的22年里,每次他出去寻找孩子,他都告诉别人他要去广州工作 。
目前,12年前被判入狱的五名人贩子相继出狱,但陈志雄被绑架的儿子陈梦林仍未知 。无奈之下,陈志雄决定直播寻找儿子,在镜头前充分打开伤口 。
白天,他在儿子疑似生活的地方直播,开着张贴寻子启示和直播二维码的车漫无目的地打转,晚上抽出时间一一回复网友的评论和私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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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被拐儿童和一家三口 。
这是一种大海捞针的方式 。他希望儿子陈梦林能刷他的视频,主动找他 。陈志雄说:如果找不到儿子,只能让儿子来找我 。
一场牌局,人贩子瞬间偷走了婴儿
【一位父亲的寻子路 父亲寻子20多年】19982000年,广州 。当时,广交会以200多亿美元的年营业额吸引了全国的关注 。像许多年轻人一样,也像许多年轻人一样聚集在广州,在番禺区沙湾镇开了一家发廊 。那年年底,他们的长子陈梦林出生了 。
在母亲周琴的印象中,小梦林身体健康 。周琴说,孩子太可爱了,周围的人都提醒她要小心 。她的三姐反复提醒她要照顾好自己,不要抱着别人 。然而,当陈梦林只有九个月大的时候,厄运来了 。
19997月的一个晚上,8、9点左右,店里的熟客李文启哄骗陈志雄的弟弟陈某波把陈梦林带出去,去沙湾公园看他和范贤刚打麻将 。
李和范当时在广州的一家鞋厂工作,经常去陈志雄店认识陈某波 。有一次看到周琴在店里吃饭,李还向周琴借了20元的伙食费 。周琴怕他20元不够,多给了他10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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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市番禺区人民法院刑事判决书 。
那天晚上打了15分钟麻将后,李文琪以运气不好为由要求陈某波接替他,他帮助陈某波抱着孩子 。当陈某波打第一圈时,他看到他们还在那里 。李文琪抱着孩子后,给了范贤一只眼睛 。在第二圈结束之前,陈某波发现李、范和他的孩子都不见了,于是立即去找他,并通知他的兄弟陈志雄报警 。事件发生后,他们发现以前和李、范一起玩的杨德兵也失踪了 。
周琴永远记得那天晚上 。店里工作结束后,我一个人坐在路边等儿子回来 。然后我看见儿子叔叔骑着自行车从十字路口骑来,赶紧告诉我孩子被李文琪带走了 。我咯噔一下,以为坏了,一定是被拐卖了 。周琴回忆道 。
陈梦林被绑架并非偶然 。根据番禺区法院对此案的判决,早在一个月前,孩子就被李、范、杨等人盯上了 。当年6月的一天,三人在范贤刚的出租屋聊天 。李和范刚刚提出是否有办法赚点钱 。杨德兵建议汕头朝阳地区有人买孩子,可以卖一两万 。李文琪说,他认识一个人的儿子才几个月大,可以找机会把孩子绑架卖钱 。
李和范开始的那天晚上,杨德兵在广州番禺沙湾镇的街道上购物 。他收到范贤刚的传呼,成功了,让他立即在约定的市桥见面,决定出发去汕头 。
三个大男人带着一个九个月大的婴儿太令人震惊了 。据犯罪分子后来说,为了不引起怀疑,杨德兵打电话给他的嫂子何文芬,四人开车到距广州320公里的汕头市朝阳区 。在当地旅馆住了一晚后,杨德兵在重庆荣昌县瑶山村找到了钟老五钟星健,他在商店的一楼住了20多天 。在此期间,李文琪和杨德兵不时带着孩子出去寻找买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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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市番禺区人民法院刑事判决书 。
最后,李、范、杨以7000元左右的价格把孩子卖给了朝阳区的一位中年妇女 。他们回忆说,中年妇女有点胖,经常在北关路卖蔬菜 。
在番禺沙湾的另一端,由于没有监控和手机,陈志雄只能一个接一个地动员贵州村民到广州人口众多的地方寻找陈梦林 。普宁、顺德、峡山、火车站、码头、公园等人贩子可能出没的地方……他们找遍了他们能想到的一切 。在寻找的前七天,陈志雄只靠方便面充饥 。
从那时起,陈志雄和周琴开始了22年的寻找儿子的道路 。如果他们找不到儿子,他们就会找人贩子 。四川、重庆、贵州和广东,他们逐一询问人贩子的下落 。2006年11月,根据陈志雄多年来询问的线索,广州番禺警方赶赴四川抓获带走孩子的李文琪 。同年,李文琪被判处12年监禁 。
大约三年后,2009年5月,范贤刚和杨德兵分别在四川隆昌和广州番禺被捕 。同年,均被判处有期徒刑12年 。2009年6月,为三男一女提供住宿的钟星建也被捕在汕头市潮阳区,同年被判处有期徒刑4年6个月 。
对于赃款,据李文启在网上解释,拐卖提案人、联络人杨德兵得2400元,从公园带走孩子的李文启得1400元,范贤刚和何文芬得800元,收留他们的钟老五得1000元,杨德兵欠500元 。
压抑20多年后的艰难决定
直到今年5月,12年前获刑的几位人贩子已陆续刑满出狱,但陈志雄的儿子陈梦林至今仍下落不明 。夫妻二人坐不住了,他们决定换种方式继续寻找,让儿子看到他们 。
直播寻子对陈志雄夫妇来说是一个艰难的决定 。直到今年5月24日,陈志雄的朋友们才知道他还有一个被绑架的儿子 。
内疚和自责一直伴随着陈志雄 。他说他已经压抑自己20多年了 。在过去的22年里,每次我出去找孩子,我都告诉别人我去广州工作,我的朋友不知道我(孩子) 。
陈志雄出去找孩子,最短一个月,周秦呆在店里挣钱养家,她说不出来 。两年前,周秦还在平台上秘密发布了寻找儿子的视频 。我很快就隐藏起来了,不敢给别人看 。
别人不明白 。周琴说:我已经失眠好几年了 。我晚上头痛得撞墙,所以我感觉不那么痛苦 。陈梦林被绑架后,为了不触摸风景,周琴干脆搬回了贵州的家乡 。我白天努力工作,麻木了自己 。当我晚上空着的时候,我开始想我的儿子 。我想我害怕崩溃 。但家里有老人和孩子 。我只能让自己变得更坚强 。
看到人贩子出狱,线索一次次中断 。人贩子出狱后,陈志雄去他们家找了好几次,说我不知道还有其他中间人就把他送回来了 。陈志雄和周琴觉得自己好像走进了死胡同 。2021年5月,陈志雄工作时从高台上摔下来,手臂上缝了一块钢板,什么也做不了 。
没有办法,我不知道该和谁说话 。所以他们决定现场寻找孩子,并在镜头前打开伤口 。周秦找到了当地县的网络名人村民,让他帮忙买声卡和支架,教他们现场直播 。第一次现场直播已经是凌晨了 。在空无一人的贵州老街上,只有他们在讨论如何使视频中传达的儿童搜索信息更清晰,以及下次在哪里现场直播 。
只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渐渐地,他们的现场直播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许多朝阳当地网民告诉他,哪个地区离北关路很近,并邀请他找到儿子回家吃饭 。我家乡的村长看了他的现场直播,对他说:我不敢看你的视频 。我哭了不到两分钟,我哭了 。一位村民在他的视频下留言说:兄弟,你太累了,不能注意照顾你的身体,我希望我的侄子能尽快回家团聚 。
陈志雄和他的妻子一直很清楚他们现场直播的目的 。他们告诉工作室里的网民不要刷钱和礼物 。但村民们的网络名人也告诉他们,如果他们不为平台赚钱产生利益,平台就不会向更多的人推荐你的视频 。陈志雄不得不要求网民刷支持、正能量等评论,以提高视频的受欢迎程度 。
每一条评论对陈志雄来说都是一种希望 。无论是鼓励还是质疑,他都会一个接一个地回复对方 。在一次现场直播中,网民们刷了一句爸爸注意休息,让他震惊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盯着现场直播页面看了十多秒钟,直到评论被刷走,他才恢复过来 。我以为我儿子在叫我 。
近半百岁的陈志雄正试图接近年轻人的偏好 。他坚信,他的儿子会刷他的作品,甚至去他儿子疑似生活的地方在同一个城市直播,这样他的儿子就更有可能刷它 。陈志雄说:如果我找不到我的儿子,我只能让我的儿子来找我 。如果他看不见他,认识他的人也会看到他 。
陈志雄还承认,他来自那个只有传呼机的时代 。现场直播、视频拍摄、视频编辑和网络信息验证的每一步都像他22年寻找儿子的新旅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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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志雄(左)和罗先生 。
在此期间,陈志雄遇到了罗先生,他也在现场寻找亲戚 。直播30天后,罗先生幸运地找到了30年前被绑架的母亲,但母亲有了新的孩子和家庭 。他哭着对陈志雄说:你知道陈兄弟吗?我妈妈不认识我 。
夫妻俩只能劝他慢慢来,这也促使他们开始思考认亲后和儿子的关系 。我们不会强迫他回到我们身边 。我们只想知道他住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如果我们过得好,我们可以放下22年的心结 。如果我们过得不好,我们应该把他当回去读书,每个月给他一些钱 。我们不会追究养父养母的责任 。相反,我们非常感谢他们22年的养育 。
直播间线索带来的亲子鉴定
直播一段时间后,陈志雄自己的儿子没有找到,而是先帮助别人找到了他的儿子 。另一家人邀请陈志雄参加今年7月的团聚会 。陈志雄心里一片混乱,不敢去 。周秦安慰他说:我们帮别人找到了,也许他们会帮我们找到的 。
今年6月的一天,陈志雄的直播终于有了线索 。这一天,他像往常一样在直播结束后查阅了这些信息 。一位善良的人匿名给他发了一封私人信件,说她的邻居不能生孩子,收养了一个男孩,这与他直播头像上的照片非常相似 。很可能是他的儿子陈梦林 。善良的人说,在向他透露线索之前,她已经关注了陈志雄的直播账户好几天了 。
陈志雄要到那个男孩的微信号 。他的妻子周琴首先作为网民添加了男孩小涛 。他们在网上聊了一个月 。周琴觉得和他聊得越多,投机就越多,他就越相信这就是他的孩子陈梦林 。
有一天,小涛说他结婚了,有了一个孩子,他的妻子又怀了一个孩子 。他顺口问周琴:阿姨,你有多少孩子?周琴没想到他会和自己谈论他的孩子 。三个,两个女孩,我哥哥在读书 。
周琴对他撒了谎,这也是她22年来对自己撒的谎 。她更愿意相信儿子在外面学习 。之后,周琴有意识地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害怕手机屏幕上的男孩在得知他们寻找儿子的目的后不再联系他们,更害怕他说他不是陈梦林 。
陈志雄不忍心看到妻子的隐忍 。他给男孩发了一段话,你阿姨想说的其实是‘假如你是我们的儿子,你有什么想法?’小涛显然对突如其来的亲生父母没有心理准备 。第二天和第三天,小涛没有回复他们的信息 。
周琴真是坐不住了,她小心翼翼地问小涛,陶哥,你是不是烦阿姨了?
小涛回答说:没有阿姨,我只是在考虑如何帮你找到我的兄弟 。你们都说,然后我会配合你做亲子鉴定 。小涛还要求他们三个人只知道这件事,他暂时不希望他的家人知道 。每次聊天后,男孩都会清空他们的聊天记录 。
20212007年7月9日,由于广州疫情影响,陈志雄夫妇决定出发到小涛家采样亲子鉴定 。
陈志雄已经忘记这是他们第一次
走上汕头市潮阳区的路 。自2006年人贩子被捕以来,潮阳区已成为他们每年必去的地方 。然而,由于缺乏进一步的线索,陈志雄往往不得不蹲在小学门口 。在日落的余晖中,他看着和儿子年龄相仿的孩子背着书包走出学校,然后被父母带走 。从小学蹲到中学,随着时间的推移,陈志雄担心他认不出儿子的样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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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寻子路上的陈志雄 。
周琴甚至有了在朝阳开店很长时间的想法 。她认为她一定会遇到她的儿子 。与丈夫吵架后,周琴偷偷开车去朝阳,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 。我在那里感到有点安心,因为我离儿子更近了 。
2020今年下半年,为了核实目击者的话,他们从贵州开了1300公里到朝阳 。一名目击者告诉他们,他们也想在22年前收养儿子,但孩子一直在哭,去医院检查后发现肺肿了 。后来,她被一个卖蔬菜的女人带走了,六七年前就不再出现了 。
希望的背后……
出发时是晚上7点或8点,已经是早上10点了 。陈志雄和他的妻子在酒店等了一个晚上,在医院门口等了一个早上,终于等到了小涛 。当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陈志雄和他的妻子,包括小涛,都认为他是他们的儿子 。它看起来太相似了 。周秦回忆说 。她跑了四五家药店,终于买了采样针,按照警察教的步骤,小心地抽了小涛的血,用棉棒和酒精给他消毒,以免伤害他 。小涛非常合作,他让周秦不爱他,可以抽更多的血,拔更多的头发,以免再跑一次 。
他太好了 。周琴还记得他说的话,‘如果没有,不要失望,我会继续帮你找弟弟 。’ 。离开只有不舍 。小涛去附近买了两杯红豆奶茶,让他们在路上喝,很甜,周阿姨 。
拿到血样后,他们一直赶到广州,把样本交给警方 。在等待的间隙,陈志雄在直播间发布了一条亲戚检查信息 。他的朋友告诉他:这次我必须把侄子带回来!”
晚上9:30,陈志雄接到通知,DNA比较失败 。陈志雄和周琴一时沉默 。慢下来的陈志雄用渴望儿子来形容这次寻亲之旅 。我们太想找儿子了,希望太大了 。周琴直接崩溃了 。他真的很好,如果他真的是我儿子就好了 。周琴花了四天时间调整自己的状态,然后独自回到贵州老家 。
周琴回家休养的那天,罗先生坐了五个小时的高铁到广州帮助陈志雄 。这是他们第一次线下见面,因为他们现场寻找亲戚 。此后,罗先生帮助陈志雄现场直播、拍摄视频、剪辑视频、核实线索………
他拍下了陈志雄驱车在广州到汕头辗转的每一里路,也拍下了他累得躺在路边大马路上席地而睡的场景 。采访间隙,陈志雄随便扒拉了几口饭,就开始准备下午直播的手机和支架,他说,这次准备到火车站去直播,那里人多,希望更大一些 。
我太累了 。陈志雄承认 。但他仍然坚持每天直播,关注每一条可能的线索 。白天,他开着一辆贴着寻人启示和直播账号的车,漫无目的地在村里打转 。他走遍了朝阳周围的十几个城镇 。如果我看到路人盯着我的车看或拍照,我会放慢速度,停下来让他们看够 。晚上,他忙着回复网友的关心,每一条线索都是希望 。
今天播出后,陈志雄收到了另一条匿名短信,内部人士告诉他具体的线索,并要求保密 。陈志雄觉得希望很大,明天,明天早上我就出发了 。
红星采访人员 王春 实习采访人员 蔡晓仪
编辑 张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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