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铃铛响，走往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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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说，假如没有什么奇迹出现，我母亲的生命只剩3个月。
不管父亲怎么赶我们，我和弟弟、妹妹都不离开，执意留在医院，轮流侍候母亲。
3个月过去了，母亲的病情缓和了，面色好了许多。父亲再次催促我们各自回去上班，有事情，他就打电话给我们。
我经常接到父亲报平安的电话，还是不放心，周末，经常回家看看。我离家近一点，来往方便。
第一次回家，我发现父亲一直在医院陪着母亲，我有点惊奇，不是说医院禁止家属陪护吗，问他用什么办法“打入医院内部的”，父亲呵呵笑着说，只有笨办法，没有办法的办法。
原来，父亲采用“赖”的办法留在医院。查房的时候，他躲在洗手间，没人注意的时候，再溜回病房。其间，他被医生和护士“捉住”几次，当然，每次都要被狠狠训斥一顿，父亲一个劲地赔笑脸，闹得人家毫无办法，只得由他去了。或许是被这种“老来爱”感动吧，护士破例弄了一床被子，让他躺在地上睡觉。
父亲说，他也知道，死乞白赖地留下没用，就是觉得陪着母亲，他心里踏实。
和母亲说了一会儿话，我忽然发现她的手指上拴着一根细绳子，下面吊一只小铃铛，我觉得母亲挺孩子气的，病成这样，居然还贪玩。
母亲说：“这是我和你爸通话用的。”我看父亲，他面露得意的微笑。
“这只小铃铛的用处可大了，你妈有什么事情，可以通过它来传达。比如说她想喝水，就轻轻一拉，铃铛响一下。想解手，轻轻拉两下。你妈睡不着，想和我说会儿话，就乱拉绳子，小铃铛一个劲儿响。有时，她像年轻时候那样调皮，用铃铛在我耳朵上蹭痒痒。”父亲说，“你妈说，铃铛让她想起上学时候的许多事情，老校工摇着铃铛在校园里走，鸟语花香的，让人想念。
想着想着，她就觉得自己年轻了、没病了。
父亲睡在母亲床边的地上，那只铃铛坠下来，刚好就在他的耳朵边。
5个月后，母亲走了。我们赶到时，母亲的眼睛已经闭上了。
父亲说：
“唯一遗憾的是，当她痛得厉害的时镜，我不能替她承受一点。”
母亲走之前，叫父亲不要忘记，让她带走那个小铃铛，她要一路听着铃铛响，走往天堂。
父亲说，那是一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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