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梦绿色 周公解梦绿色的蛇( 五 )


阳光晴好的日子,我们会去海边,她明确地告诉我她不喜欢人多的海,于是在节假日,我们放弃了游人如织的星海公园,转向一些人烟稀少的地方 。
黑石礁的海边几近无人,正午的阳光下,一个母亲牵着男孩儿的手,给男孩儿指出某块儿石头,说下面可能有螃蟹,男孩儿于是拿着铲子蹲在石头边 。
我和她坐在深色礁石上,深色礁石的底部嵌入海中,而它附近的礁石则整片沉入海里,成为不可触及的阴影,从哪里飞来的海鸥在海面上盘旋,发出刺耳的鸣叫 。
阳光渐渐挪动到她的侧脸 。
她闭上眼,同时移动身子,避开阳光 。
“釜山的海也是这样吗?”
我问 。
“很像,但是釜山的海更深 。”
她若有所思 。
“不过 。”
“我更喜欢大连的海 。”
拿着铲子的男孩儿换了块儿石头,同样在石头边蹲了很久,同样一无所获,于是他大哭,这一哭使他的母亲不知从哪块儿石头下捉住了只小螃蟹,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惹他破涕为笑 。
“?? 。(真好)”
她看向那个小男孩儿,那个小男孩儿也看向她,小男孩儿冲她摆手,她也同样摆手 。
“我妈妈在我高中时候就死了 。”
“在我16岁 。”
“我来中国是不想和人说话 。”
“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
有猫的胡须的韩国女孩儿触景生情,接下来的时间,话从她的嘴里鳞次栉比,失去了控制 。
我无意打断她,也无意评价亲人的死 。
我只是静静地听着,看着渐渐隐入云层的太阳 。
我想起大一那年,老爸因为胃癌离世,整整的一年里,我都背负着沉重的罪恶感,想到平日几乎不和他说话,一见面就吵架、剑拔弩张,心情就相当沉重 。
海浪越来越大,乌云密布于整片海面,她的话遗落风中,变得飘忽不定 。
我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天气开始变化,她像是发条松懈,戛然而止 。
我注意到她的眼神中强烈地扑簌着那种不可名状之物,她狠力地眨眼,然而无济于事,一颗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
海边的风更大了 。
我决定带她回自己的住处,虽说合租的人今天也在,但我可以睡在客厅的沙发 。
在回去的路上,瓢泼而下的雨形同海边汹涌的浪,我们堵在路口,后面的车焦急地摁响喇叭,排起了长龙 。
她像是失去了原动力,那般戛然而止后,出神地望向窗外,我不确定她的眼中能投入什么,因为那般无神的注视中只有淡漠 。
我搂紧她,用了最大的力气,和她说了接下的打算 。
当我挣扎地从湿透的卫衣口袋中掏出钥匙时,她缓和了许多,虽然头发湿漉漉地搭在肩上,但还是有礼貌地向合租的人问好 。
合租的人客气地借了我一床被子,我们两个叫了外卖,餐后,她在阳台抽烟 。
我安排她睡下,轻轻地把门带上 。
夜里,躺在沙发上的我辗转反侧,可能是沙发过硬的关系,我感觉浑身酸痛,头脑却清醒得一塌糊涂,我回想她白天在海边的身影,回想那将要倾吐而出,或正在倾吐而出的凄凉感,在那般凄凉中,我感到了深入骨髓的孤独 。
今晚和她离得那么近,我却没有产生任何欲望,或者说,欲望的根基被拦腰截断 。
我只是感到难过,难过得不得了,难过生在我的腹腔,猛踢我的腹腔,让我保持理智 。
从沙发上坐起,我倒了一大杯水,咕嘟咕嘟喝下 。
冷静后,我觉得我和有猫的胡须的韩国女孩儿始终在小心翼翼地守护某样东西,那东西相当易碎,相当无人理解 。
然而,我们毕竟无法将那样的东西就此丢掉,因为那东西早已和我们融为一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