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界定的“间岛”地理范围 间岛( 六 )


1909年2月,日本驻京公使伊集院彦吉在与清外务部尚书梁敦彦进行有关“东三省六案”的谈判时,告知了中方间岛的地理范围:即以现有朝鲜人密集地为限,东面以嘎呀河为界,北面沿老爷岭,西面沿老岭(今先峰岭)到定界碑为止 。[30]显然,这个范围比起前述派出所提出的间岛假定区域变小了,除了二道松花江流域被排除出间岛以外,东部界线也由老爷岭支脉[31]退至西边的嘎呀河,对其原因分析如下:
第一,二道松花江流域被排除出间岛范围,如前述,除了那里朝鲜人少,大部分已归化入籍,在行政上隶属于敦化县,边务公署设了派办处,日本不容易插手等原因以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日方准备承认中朝两国以图们江为界,意味着将放弃错误的土门、豆满二江说 。如前及,二道松花江流域被纳入间岛范围是依据错误的“土门江=松花江上流”的,尽管外务省早已认识到所谓土门、豆满二江说是错误的,但是为了在谈判中用做筹码,特别是以承认间岛属于中国作为谈判条件,获取在间岛的特权和东三省的利权,因而牵制性地利用了二江说 。[32]然而到了与中方正式签订《间岛协约》时,外务省不得不放弃二江说,自然地,基于错误的二江说的二道松花江流域也被排除出间岛范围 。日方不但在《间岛协约》中承认中韩两国以图们江为界,还在该约的附图即“朝鲜人杂居区域图”(又叫“间岛图”)[33]中加以体现 。考察“间岛图”(参见图29),中韩界河明确标为中方惯称的“图们江”,既没有标“土门江”也没有标“豆满江”,可见日方淡化或者说抛弃了土门、豆满二江说 。
第二,间岛的东部界线,从统监府派出所界定的老爷岭支脉退至西边的嘎呀河,这与其说日本势力后退了,不如说向嘎呀河流域前进了 。从派出所的活动范围看,其足迹已经到达嘎呀河及东边的凉水泉子,曾经派宪兵到这里调查垦民户口,准备设立宪兵分遣所 。但是由于中方边务公署的抵制,特别是中方先下手为强设置了派办处和驻扎了军队,派出所的企图受挫 。[34]然而双方代表在北京进行的“间岛问题”谈判中,由于日方的坚持和拿其他利益做交易,中方不得不同意开放百草沟(嘎呀河流域)为商埠 。[35]如此一来,统监府派出所在当地未得之利益,驻京公使通过谈判获得,间岛的东部界线相应划在了嘎呀河上 。日方借助开放百草沟,将其势力渗透到了嘎呀河流域 。由于其东边的珲春已经开放为商埠,间岛和珲春实际上连成了一片,嘎呀河作为间岛东部界线的意义不大了 。
根据中日签订的《间岛协约》,在间岛范围内(延吉、和龙、汪清三县,参见图29)允许朝鲜人和中国人一起杂居,拥有土地、房屋及财产权,这个范围被称作朝鲜人杂居区 。在杂居区内,朝鲜人的管辖裁判权归中方,不过,日本领事具有到庭立会、重大案件知照权及要求复审权等 。由于中方的坚决反对和斗争,日本未能获得杂居区朝鲜人的的领事裁判权,而是被限定在了4处商埠内(龙井村、局子街、头道沟和百草沟) 。尽管如此,日本仍达到了在图们江以北地区设立领事馆的目的,还在领事馆内配备了警察,这就为日本监督和镇压延边地区的朝鲜反日运动,以及利用朝鲜人搞各种渗透活动打下了基础 。[36]
如上,日本之所以极力争夺对间岛朝鲜人的领事裁判权,其目的除了利用朝鲜人向这一地区渗透扩张以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获得对朝鲜人的管控权,从而扑灭有可能在那里燃起的朝鲜反日运动,以巩固对朝鲜的殖民统治 。如果考虑在《间岛协约》签订的第二年即1910年日本将朝鲜变成了殖民地,那么日本通过《间岛协约》获得设立领事馆和分馆的权力,其目的正如一些学者所指出的,是打着“保护”朝鲜人的名义,达到了通过领事馆监管朝鲜反日活动的目的,可以说这是日本为将朝鲜变成殖民地而进行的一次准备工作 。[37]那么,间岛地理范围的界定,则是为日本的这一准备工作提供了地理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