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不动的年轻人,跑去冻卵了( 二 )


技术不是万能的 , 但多创造一点自由和选择是它的价值所在 。
“把这条路走一遍 , 做成‘旅游攻略’提供给其他单身女性”
徐枣枣 1988年 自媒体人
我是独生女 。大概四五年前 , 从徐静蕾(冻卵)的新闻里知道了这项技术 。真正想去冻卵是在2018年 , 那时候我可能有了所谓的“29岁危机”——身体方面 , 好像不好好坚持健身就容易长胖;职业上 , 我得到了一个小的晋升 , 能在更广阔的平台做想做的事 , 有种自我价值实现的感觉;感情上 , 刚结束了一个较长时间的亲密关系 。
感觉一切有很多可能性 , 但是很多事情你又控制不了 。但我想应该有一些是我能掌控得了的 , 尤其是冻卵 。我倒不是觉得我100%会生孩子 , 或者我特别害怕做大龄产妇 。但冻卵能保留我生育的选择权 , 也是我对自己身体的一种处置权 。开始有了这方面的想法 , 我就想要不要试一试(冻卵) 。
我前期做了一些咨询 , 发现大家都是模糊地知道国内冻不了 , 但到底为什么或者谁真的去试了被拒绝的没有听说过 。就好像坊间传闻一样 。我当时的想法是:我把这条路走一遍 , 最后做成“旅游攻略”一样的东西提供给其他的单身女性 。
我初诊和复诊都去了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妇产医院 , 医生说医院因为政策原因 , 不能向单身女性提供人工生殖辅助技术 , 之前冻卵的先例都是已婚 , 或者是患者罹患癌症需要保存卵巢功能 。但她并没有从政策的角度做太多的解释 , 就开始劝我说 , 你这个年纪 , 生孩子是最重要的 , 你最要紧的事就是把结婚证领了 , 不要想(冻卵)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
我希望得到比较专业的医疗服务 , 但却得到了人生建议 , 那种感觉似曾相识——作为大龄单身女性 , 在社会和家庭中 , 已经得到不少催婚催生的建议了 , 为什么我来公立医院就诊 , 还是这样?我觉得有点讽刺并且不太舒服 , 但这种不舒服没有一个直接的出口 。因为医生的态度非常友善 , 她像热心大姐一样劝我 。我能感受到她的出发点是为我好 , 但我觉得自己的个人选择权和空间在被侵犯 。
在整个生殖科就医的过程中 , 我感觉到环境对于单身女性生育不是那么友好 。我周围的人要不是夫妻团 , 要不就是父母带着女儿 。我很像是个闯入者 , 格格不入 。首先因为我(的身份)和他们都不一样 , 其次是我的诉求并没有很好被听到或者正式去对待 。另外 , 我还在就诊时 , 其他患者就比较着急催促 , 好像他们更有资格在这里做检查 , 而我提出想冻卵的需求是很可笑或者荒谬的 。后来我才想明白 , 这是一种被歧视的感觉 。
之所以要告医院 , 我的第一目的就是想通过国内比较正规安全可靠的渠道去冻卵 。我认为在国内开放(单身女性冻卵)可能是早晚的事 , 但我的卵子不知道能不能等 。男性能出于生育保险的目的去冻精子 , 并且不要求已婚 , 我们也希望能够把(女性冻卵)需要结婚证的这条规定拿掉 。
立案的过程并不顺利 , 去年9月30号以“侵害一般人格权”立案成功 。这是民法中的权利 , 它包含生育的自由选择权和自由选择生育方式的权利 。从法律的角度看 , 没有任何明规定说不允许单身女性享受人工生殖辅助技术 。医院所说的政策法规 , 是对技术的管理规范而不用于管理个人 。这是比较矛盾的一点 , 医院不能提供不代表单身女性不能去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