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不动的年轻人,跑去冻卵了( 三 )


我第一次见医生的时候还是黑长直 , 之后就剪了短发 。在此之前 , 我长头发的时间比较长 , 现在那种被人审视的感觉变少了 。开庭前有朋友问我要不要好好打扮?我已经是一个普通的单身女性了 , 也做了一件好像别人都挺看不顺眼的事情 , 还要故意打扮得超女性化 , 有点没必要 。庭审前我又去修了下头发 , 跟理发师说 , 希望能剪得精神一点 。
在庭审期间的辩论中 , 原告律师提到冻卵会推后女性生育的时间 , 这样就会拉大父母和子女的年龄差 , 发生“更年期撞上青春期”的情况 。他还提到(由此产生的)单亲家庭对抗社会风险的能力普遍偏低 。我们律师的反驳是 , 现在离婚率这么高 , 单亲家庭的数量的趋势就是越来越多 , 这不应该让单身生育和冻卵来背锅 。对方还提到手术的风险 , 首先是麻醉的风险 , 再有因为冻卵手术是阴道穿刺 , 而国内的妇科检查本着对单身女性负责的角度 , (一般)是不能对未婚女性做此类检查的 。其实这里的处女情结还挺明显的 。这个风险 , 其实是可以通过提供术前风险告知书就能解决的 。
我站在法庭上其实有些紧张 。我不能说自己代表谁 , 但我有一种和单身女性或者有(自主)生育意愿的女性站在一起的感觉 。我很想让更多有类似需求的朋友 , 能一起见证我们为自己的身体和命运做决定的一个契机 。我本来想邀请大家参与旁听 , 但后来法院没有允许 。
我的律师在等待进入法院的时候 , 遇到了一群未成年的女学生 , 她们听说这个案子 , 就专程过来支持我 。包括开庭前 , 我们发起了一个投票 , 不到一周的时间大约有近3000人参与 , 投票结果也是以支持的票数居多 。我最开始真没想到能有这么多人关注 , 还挺惊喜的 。之前去医院以及立案过程中不断被拒绝 , 让我觉得自己灰溜溜的 。
有人说我是“杠精” , 国内冻不了为什么不去国外 。如果这样做 , 就违背了我现阶段的目标和冻卵的初心 。因为我们有需求有市场 , 医院有资源有技术 , 明明万事具备只欠“东风”——法律或政策的改变 。出国冻卵劳民又伤财 , 国内会便宜很多 。我看过的报道说国内的(冻卵)成本大概2万 , 而国外可能要10-20万 。如果为了实现目标而非常执着就是杠精的话 , 我承认我是一个杠精 。
冻卵是我这个年纪的焦虑和心结 。我现在的人生计划是如果过几年工作进入瓶颈期 , 可能会考虑去其他城市生活或者申请出国读书 。我现在不生育 , 但是要不要留一个生育的可能性?如果能把它(生育)有效延迟 , 比如5年的时间 , 我就能更专注于眼前的事情 。
而剩女这个标签 , 我认为它可能也是一种歧视 。对她们的描述常常很被动 , 比如嫁不出去 。其实很可能是她不想结婚 , 或者她们是因为(结婚)会降低生活水准 , 甚至为家庭牺牲自我 , 觉得暂时没必要都是有可能的 。很多女性处于家庭和事业难兼顾的状态 , 不少人在婚后做起了微商 。我们应该看到女性自己为什么愿意剩下或者她们剩下关别人什么事?
冻卵技术如果能被应用 , 可以让同时面临职场压力和年龄婚育压力的女性找到一个解决方案 。在这个案子里 , 我想做的很重要的事情是呈现——是我在选 , 我不是被动的 , 我现在不想生育 , 但以后想不想我得能选 。当然 , 我不觉得国内放开冻卵技术 , 大家就自然而然地对单身女性友好起来 。也需要有意愿的人站出来说话、主动做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