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是lu还是ru 汝怎么读( 三 )


和父亲相比,我母亲就是地地道道的农民 。她从小下地种庄稼,在芭蕉林里捉迷藏,长大了些,就继续在农村里当老师 。那时教师一个月的工资是三十六块钱,农村里教师紧缺,六个班级由七个老师管,一位教师能兼任语文和数学老师,而我母亲授课的同时还要管财务 。
农村里的教室是平房,夜晚要点煤油灯,有一次母亲批改作业、眼困了,一不小心把煤油灯打下来,差点着火 。在八十年代的湛江农村,没有自来水没有电也没有气,吃水要去井里打 。在这样的条件下,民办小学的教师每个星期还要抽出两晚无偿给农村的文盲青年上课 。我母亲就这样做了十几年教师,直到八十年代末,大批农村人被允许进城,她才加入了进城大军 。
到我出生的时候,我们家就在城里,农村成为一个逢年过节回去的地儿 。我小时候和爸妈住在百园路一栋普通公寓的二楼,在外可以看到铁窗和制冷器的那种楼 。不远处就是新开发的碧桂园楼盘,那处楼盘几年前还是一些老旧房屋和一个小学校,学校据说闹过人命,风水不好,但现在,它已经是一片挨着商业广场的黄金地段,和新楼盘相比,我家在的小区就显得寒酸 。
小区是一座小城市的缩影,理发店、按摩店、早餐铺、茶庄、停车场,家家户户抬头不见低头见,经常是我母亲一下楼就和别人打招呼,唠几分钟家常,说说别人家孩子的好,社区边的街巷,基本是一个熟人圈,有时候母亲去买点东西,比如一箱牛奶、一袋水果,忘带现金,打个招呼就能拿走,因为店主信任你,知道你下次会一起付 。
我童年就在这个小区度过,初中做过一段时间寄宿生,但不习惯,后来改成了走读,每次回到小区,我都要买一碗豆腐花 。豆腐花在我家门前的十字路口旁大排档,那里卖肠粉、艇仔粥、烧蚝、绿豆糖水、芝麻糊,也卖豆腐花 。
中学期间,每天夜晚十点,我从学校归来,经过大排档,缭绕烟雾的飘香就会让我放缓脚步 。但伸手摸了摸裤袋,脸色犯了难,还是回家了罢 。心道闲钱不多,下次再光顾 。回到家,豆腐花已经在棕红色的木桌上 。还有烧烤、绿豆糖水 。
在广东,豆腐花是很常见的小吃,便宜且好吃 。做一份豆腐花,须先将黄豆浸泡,待黄豆吸饱水分,打浆、滤渣、煮滚,降温后“冲豆花”,不同分类的豆腐花用材和步骤也有区别,据说,有用豌豆、蚕豆代替黄豆的,在香港,豆腐花能配芝麻糊,讨巧者令其呈现的外观如同“太极”,故而人称“太极豆腐花” 。
但我吃的,不过是最平凡的那一类 。巴掌大的碗,白花花,滑溜溜,灯光洒下来,它便闪闪发光 。用勺子轻轻截下一块,刚入口,它便化开了,留下甜意于舌尖 。在故乡吃的豆腐花,是安定的甜,以至于我心觉天底下的豆腐花都如此,不甜不是豆腐花 。报考天津的大学,一路向北,才知道甜党咸党的纷争 。
我在天津尝过的其实叫豆腐脑 。起初,我以为它便是北方人眼中的豆腐花,不过是甜咸有别 。后来经有人提醒,才知道二者成分虽无大区别,皆为豆腐的中间产物,但豆腐脑较嫩软,而豆腐花更凝滑 。可古人好像不分那么清,清代人写的《随息居饮食谱》如是说:“豆腐,以青、黄大豆,清泉细磨,生榨取浆,入锅点成后,软而活者胜 。点成不压则尤软,为腐花,亦曰腐脑 。”
在天津,豆腐脑一般与老豆腐作区分,“豆腐脑浇卤,老豆腐则佐酱油等素食之 。”“要想胖,去开豆腐房,一天到晚热豆腐脑儿填肚肠 。”豆腐脑似乎是天津颇有名气的吃食,清晨拨开雾气到食堂,桌上常见的早点,煎饼果子、豆浆油条,还有就是豆腐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