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园|长在菜市场里的“幼儿园”( 六 )


幼儿园|长在菜市场里的“幼儿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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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燕和孩子一起做游戏
多年来 , 张燕每天坚持看妈妈老师的教学计划和教学日志并反馈 , 每周的教研会从未停过;她很少去谈游戏小组的价值 , 她一直告诉所有人 , “四环不是完美的 , 它就是一种互助的教育形式 , 不要美化它 , 也不要过分赞美它 。只要儿童喜欢、家长喜欢 , 那就是合适的教育 。”如今 , 已经有六百多个孩子从游戏小组毕业 , 最早的一批已经上了大学 。当这些孩子离开游戏小组升入小学时 , 他们年仅七八岁 , 关于游戏小组的课堂和游戏 , 记忆已经难以清晰而微 。陈一洲在老家的县城中学读初二了 。许多时刻 , 他会想起在游戏小组度过的那些天真又温馨的时光——掉牙时 , 志愿者老师笑着把他的牙齿扔到了房顶;和小朋友在后海跳绳 , 他像大哥哥一样照顾他们;妈妈老师温柔的笑容;还有一些不那么清晰的追逐打闹的画面 。这些回忆仿佛近在眼前 , 又似乎很遥远了 , 他有些怅然 , “我就感觉是不是自己突然长大了 , 没有小时候那种天真了 。”陈一洲还记得小学的一次期末考试 , 作文主题是写自己的小时候 , 他写了游戏小组 , 有一段是这么写的:当踏入了游戏小组的大门 , 我就感觉整个人都在放松 。
幼儿园|长在菜市场里的“幼儿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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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坡森林里奔跑的孩子们
幼儿园|长在菜市场里的“幼儿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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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做手指游戏
长大后 , 肖灿从父母那里得知 , 以前孩子满市场乱跑 , 困了就躺在摊位上睡觉 , 饿了就出去买个包子吃 , 没有人照料 。而这时 , 游戏小组把他们组织到一块玩 , 让他们学到东西 , 肖灿说 , “(游戏小组)给所有的小朋友一个接受教育的机会 , 还有一个快乐的童年 。”在游戏小组的那些年 , 同样给家长留下了深刻的记忆 。1999年 , 魏志红和丈夫“为了生活”来到北京 , 在市场里卖衣服勉强谋生 , 一直有强烈的漂泊感 , 惦记着老家和孩子 。当志愿者向导得知 , 他们家还有一个儿子留守 , 主动给孩子写了很多信 , 关心孩子的学习和生活 。回忆起志愿者 , 魏志红忍住眼泪 , “我觉得跟他们在一起聊天 , 我心里舒服 , 特别温暖、特别贴心、特别真诚 。”游戏小组里的人像流动家庭一样迁徙变化 , 丁凤云在今年上半年因为搬家 , 换到另一个幼儿机构做幼师 。这些年 , 妈妈老师的工资全部来自基金会筹款 , 从最初一个月500元到现在4000多元 。曾经 , 一个亲戚不理解丁凤云 , 为什么家里本身就没钱 , 辛苦北漂挣这点钱?丁凤云看重的是个人成长、价值认同 , 和那些属于孩子的童真时刻 。她还记得 , 有一回教师节 , 让小朋友画老师 , 一个女孩说要画她 。丁风云认真地坐在那里 , 可是好半天 , 女孩都不抬头 , 丁凤云诧异地问她 , “你不是要画丁老师吗 , 你怎么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女孩说 , “丁老师 , 我不用看 , 你都在我心里装着呢 。”关于孩子的变化 , 几位家长都提到了阅读习惯 。在游戏小组 , 每天早上老师会在院子里给孩子们读绘本故事 , 每周都会给孩子们登记绘本借阅 , 之后还会举行亲子故事大赛 。如今 , 丁凤云发现 , 女儿杨光雨从老家来北京第一件事就是去图书大厦看书 。她说 , 对流动家庭的孩子来说 , 这是一个很珍贵、很重要的习惯 , “我们不是天天看书过来的 , 但是我的孩子现在是这样 。”张燕的学生 , 曾经的那些志愿者 , 从师大毕业后 , 多数仍从事学前教育专业相关的工作 , 成为了高校老师或者幼儿园园长 。毕业后 , 很少听到来自孩子的反馈 。当我把这些遥远的回响告诉杨剑宇时 , 他停了几秒 , 笑了笑 , “如果这样讲的话 , 我觉得我们以前做的挺值得的 。其实 , 我们也就是希望 , 他们回忆起这段经历的时候 , 能感受到快乐和幸福 。以后遇到什么问题 , 他有一个很好的心理基础 , 不会垮掉、倒掉 。”(文中孩子均为化名)参考资料:张燕 李远香主编《把种子埋进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