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个小孩被选中做医学实验,由妈妈亲手送进实验室( 六 )


我能感觉出杨杨明显没那么乐观了 , 之前的他总觉得这次得病和上次一样 , 化疗完之后还能回学校 。
以前 , 杨杨总是嚷嚷着要回家见姐姐、上学的杨杨 , 有好几次查房的时候都偷偷跟我说:“姐姐 , 我不想回家 。 ”
他没有告诉自己的妈妈 , 这个小小的孩子大约是在害怕 , 害怕妈妈会放弃他 。 他能感受到 , 现在被带回家的话 , 他可能不会再有好起来、活下去的机会了 。
在这之前 , 杨杨一直都以为自己和上次得白血病一样 , 只要熬过化疗 , 就可以回家、可以上学 。
杨杨唯一好点的时候 , 还参加了六一节的一次绘画比赛 。 他从护士长那得知了这次比赛 , 主动报了名 。
杨杨坐在自己的小床上 , 画了一只圆圆的河马 , 牙齿歪在一边 , 看着像在笑 。 看到河马的第一眼 , 我还把它认成了一只熊 , 还闹了个小笑话 。
杨杨拿着河马跟我说 , 它壮壮的样子是在锻炼身体 , “也是在减肥” 。
杨杨亲笔画的河马
杨杨生病后 , 总是吃不下东西 , 就跟我说他“是在减肥” 。 我猜想 , 他是把自己想象成了这只强壮的小河马 。
六一节过了几天 , 距离上次采血3个多月 , 杨杨的发烧可算控制住了 。
这期间 , 杨杨又多了几个“小盟友” 。 12岁的女孩舒舒和11岁的女孩昕昕 , 作为项目的05和06号病人都相继入组 。 两个小姑娘顺利地采血、回输 , 虽然期间经历了发烧、抽搐、低血压、血栓等副作用 , 但她们熬了过来 , 不仅慢慢好了起来 , 复查骨髓时都显示肿瘤细胞减少了!
这个消息极大地振奋了我们 , 我们想再搏一把 , 为杨杨重新采血 。
第二次采血前 , 我再一次给杨杨做骨穿 , 这次极其地不顺利 。
我的手一碰他的骨头想要摸穿刺点 , 杨杨就缩回去叫痛 。 我一直安慰杨杨 , 他硬撑着不缩了 , 却还是“哎哟”、“痛痛痛”地叫着 。 一向礼貌的杨杨 , 很少叫成这样 。
好不容易穿刺针扎进骨头了 , 往外抽东西 , 却什么也抽不出来 。
我明白这是什么原因——此时杨杨的骨髓都被肿瘤细胞占满了 , 就像被石块堵住一样 , 针筒的阻力非常大 。
抽了半个多小时 , 才勉强抽够需要的标本 , 这时的我累得手都抽筋了 , 杨杨也痛得满身是汗 。
这次的采血也比第一次更难 , 新的200毫升血液 , 我们抽了将近三个小时 。
好不容易调整好针头的位置 , 血流出来一点 , 杨杨一动又不流了 , 只好再调整针头摸索着重抽 。
终于杨杨珍贵的血液送去实验室制备CART细胞时 , 我们都变得更加小心翼翼 , 每天都祈祷杨杨别再出现新情况 。
按照方案 , 4天之后 , 我们开始给杨杨上减轻肿瘤负担的化疗 , 省得血里肿瘤细胞太多 , 回输细胞后“战斗”太惨烈 , 一下子来不及收拾“战场” 。
我们一边抗感染 , 一边等着制备CART细胞的制备与改造 。 几天后 , 到了要回输的日子 , 早上评估过后 , 钱教授发出指令:“可以回输” 。
在外地实验室制备冻存的CART细胞 , 由专人带上搭乘高铁 , 送到我们医院时已经是下午了 。
那些细胞被液氮冻着 , 只有小小的一袋 , 只有20毫升 , 看起来跟普通盐水没有任何两样 , 无色透明 。
没有人知道 , 那个不起眼的小袋子里装着的都是活的、改造过的、可以杀死癌细胞的“超级T细胞” 。
实验室的同事用特殊的液体解冻了细胞 , 又取出了不到0.5毫升的标本 , 加了一点抗体试剂 。
我们急需要确定T细胞是否还活着 。
小小0.5毫升的液体被我们分成了好多份 , 反应了一段时间后 , 有了结果——一个好消息 , 一个坏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