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换了一件新上衣 梦见换了一件新上衣给别人穿( 六 )


他换来了安全,也换来了安逸,这是不用怀疑的——除了这些,还有什么?他不知道 。他想要的一切,她都可以花钱为他买到 。他知道这一点 。她还是一个好得不得了的温柔女人 。很快,他就与她上了床,就像很快与其他女人上床一样;但他情愿与她上床,因为她更有钱,因为她性情温和,品位高雅,还因为她从不大肆张扬 。现在,她所重建的这个生活行将结束,因为两周前一个荆棘划破他的膝盖,他却没有及时使用碘酒涂抹伤口 。当时他们正前往一个地方试图拍摄一群非洲水羚 。水羚高昂着头站立着,环顾四周,用鼻孔搜索着空气,耳朵展得很开,时刻关注着动静,一有声响,它们就会奔向灌木丛中 。没等他拍到照片,它们早就逃之夭夭了 。
现在,她到这里来了 。
他从躺着的帆布床上转过头,朝她的方向看去 。“你好 。”他说 。
“我打了一只野公羊,”她对他说,“可以为你煮一锅美味的肉汤了,我会叫他们把土豆捣碎,与克林奶粉和在一起 。你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 。”
“那可太好了!你知道,我觉得你或许会好的 。我走的时候你正熟睡呢 。”
“我睡了一个好觉 。你走得远吗?”
“不远 。就在山后边转转 。我一枪就打中了这头野公羊 。”
“你知道,你的枪法太好了 。”
“我爱打猎 。我爱上了非洲 。真的 。如果你好好的,那真是我最大的乐趣 。你不知道,与你一起打猎多么有趣 。我爱这里 。”
“我也是 。”
“亲爱的,你不知道,看到你感觉好点了,有多让人高兴 。你刚才那么难受,我真是受不了 。你不要再那样跟我说话,好吗?答应我?”
“不会了,”他说,“我记不得我说过的话了 。”
“你不会毁了我的,是吗?我只是一个中年女人,爱你,愿意做你想做的事情 。我早已被毁掉两三次了 。你不会再毁了我吧,是吗?”
“我想在床上毁掉你几次 。”他说 。
“是啊,那是绝好的毁灭 。那是我们生来要被毁灭的方式 。飞机明天就来 。”
“你怎么知道的?”
“我有把握 。一定会来的 。仆人们已经把木材准备好了,还有草,好去生烟 。今天我去那里,检查了一下 。那片地很空旷,我们在两头都准备好了生烟用的东西 。”
“你为什么认为飞机明天就会来?”
“我坚信明天飞机一定会来 。早该来了 。到时候,在城里,他们会医治你的腿,到那时我们就能好好毁灭几次 。不要那些可怕的谈话 。”
“我们喝一杯酒吧?太阳落山了 。”
“你觉得你应该喝酒?”
“就一杯 。”
“那我们一起喝 。莫洛!拿威士忌苏打来!”她喊道 。
“你最好穿上你的防蚊靴 。”他告诉她 。
“我想等到洗澡后……”
他们喝着酒,天慢慢变黑了 。就在天尚未全黑,而打猎光线又不足的时候,一只土狼穿过这片开阔地绕到小山那边去了 。
“那杂种每天晚上都打这里穿过,”男人说,“两个星期了,每一个晚上都来 。”
“就是它,每天晚上都弄出很大动静 。我不在乎 。虽然说那是一种肮脏的动物 。”
他们一起喝着酒,除了总一个姿势躺着有点不舒服外,他现在并不感到什么痛楚了 。仆人们在生火,火光映出的影子在帐篷上跳跃着 。如今,他感觉到,他又重新默许这种愉快的投降生活了 。她对他很好 。今天下午他太残忍了,对她很不公 。她是一个很好的女人,真的很好 。就在这时,他想到他就要死了 。
他感到自己受到一股冲击;那不是奔腾的流水,也不是疾速的风;而是一阵突如其来的、散发着邪恶气息的空虚,怪异的是,土狼沿着这空虚的边沿轻手轻脚地溜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