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换了一件新上衣 梦见换了一件新上衣给别人穿( 九 )

【梦见换了一件新上衣 梦见换了一件新上衣给别人穿】战后,我们在德国黑森林租了一条小溪钓鳟鱼,去那里有两条路可选 。一条是从特里贝格走下山谷,然后绕着那条林荫下的山谷路(靠近那条白色的路)走上一条羊肠小道,翻山越岭,经过好几个小农场,那里尽是黑森林特色的高大房屋 。沿着这条小道就能到小溪 。我们就在那里钓鱼 。
另一条路,则要陡直地爬到树林边沿,然后翻过山巅,穿过松林,来到一片草地的边沿,越过这片草地下山,来到一座桥上 。小溪边长着一溜桦树,小溪不宽,很窄,水流清澈而湍急,在桦树根边冲出了一个个小潭 。这一季,特里贝格旅店生意兴隆 。这是令人快活的事,我们和店主都成了亲密的朋友 。第二年通货膨胀,店主前一年赚的钱还不够买经营客店所必需的物品,于是他上吊寻死了 。
这些你可以口授,但那个护墙广场,你无法口授了 。那里,卖花人在大街上给他们的花染色,颜料洒满路面,公共汽车从这里出发,老头儿和女人们总是用甜酒和劣质白兰地将自己灌醉;小孩子们在寒风中鼻涕直流;“业余者饭馆”里充斥着汗臭、贫穷和醉酒的气味,还有“风笛舞厅”的妓女们,她们就住在舞厅楼上 。看门女人在她的小屋里款待共和国自卫队员,椅子上放着那顶插有马鬃的军帽 。门厅对面有一家住户,她丈夫是自行车赛手,那天早晨她在牛奶房打开《机动车报》,看到他第一次参加盛大的巴黎环城比赛就名列第三的消息,欣喜不已 。她涨红了脸,放声大笑,然后,手里拿着那张发黄的体育报,喊叫着跑到楼上 。那天哈里要坐凌晨的飞机出门,经营“风笛舞厅”的女人的丈夫是开出租车的,开了一辆出租汽车来敲门叫他起身,动身之前,他们俩在酒吧的镀锌吧台边喝了一杯白葡萄酒 。那时,哈里与街坊邻居很熟,因为他们都是穷人 。
常在那一带的是这两种人:酒徒和运动员 。酒徒借酒打发贫困,运动员靠运动忘却贫困 。他们是巴黎公社社员的后裔,因此,让他们懂得自己的政治处境并不难 。他们知道是谁打死了他们的父老兄弟和亲朋好友:凡尔赛的军队开进巴黎,先占领巴黎公社,后占领了这座城市,他们见人就杀,只要他们抓到的这个人手上有老茧,或者戴着制式帽,或者带有任何工人的标记 。就在这样的贫困中,就在这个地区,街对面是马肉铺和甜酒合作社,他开始了写作生涯 。整个巴黎再找不到他如此热爱的地区了,那里的树木枝叶蔓生,老房子那白色的灰泥墙,下边涂成棕色的,那圆形广场上的长长的绿色公共汽车,那路面上流淌着的染花用的紫色颜料,那从山上向塞纳河边急转直下的莱蒙昂红衣主教大街,另一边是狭窄拥挤的莫菲塔德路 。那条通向万神殿的大街和另一条他常骑车走过的大街,是这个地区唯一的沥青路,他可以感到车胎底下的光溜平滑,街道两边尽是高耸而狭小的房子,还有一家高高的便宜客店,保尔·魏尔伦就死在那里 。他们住的公寓只有两个房间,他在那家客店的顶楼上有一个房间,每月租金六十法郎,他在这里写作,从这个房间,他可以看到别的房子的屋顶和烟囱,以及巴黎周围的群山 。
从那公寓里望出去,你却只能看到那个木材和煤炭店,那里也卖酒,卖劣质甜酒 。马肉铺子外面挂着一个金黄色的马头,橱窗里挂着金黄色和红色的马肉,那涂成绿色的合作社,他们在那儿买酒喝:好酒,而且价格便宜 。其他能看到的就是灰泥墙和邻居们的窗户了 。夜里,有人醉醺醺地躺在街上,在那种典型的法国式的酩酊大醉(你听到宣传说,你根本不要相信存在这样的大醉)中痛苦呻吟着,那些邻居会打开窗子,然后是一阵喃喃的低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