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星星小镇:一群自闭症家长的自我救赎( 三 )


转折在两岁多的那次哮喘。小满似乎一下子开始退化到“没有语言了”。有一次,余华阅读一本育儿杂志,上面有篇文章介绍自闭症,上面所说的很多症状都和当时的小满吻合,比如不会进行对话,总是一直看自己的手,还有其他的刻板行为,诸如在院子里走路,只走固定的一条直线,喜欢转圈、喜欢旋转的物体。甚至有一次,大车开过来,他为了看转动的车轮直接迎了上去,差点被车子轧到。那时候小满也开始上幼儿园,幼儿园老师也很快发现了异样,提醒他们带孩子去医院看看。诊断结果是中重度自闭症。
怀着“也许孩子大一点就好了”的侥幸心理,一家人积极开始了对小满的学龄前康复治疗训练。中国精神残疾人及亲友协会副主席兼秘书长、中国自闭症机构服务协会会长兼秘书长郭德华博士告诉本刊,我们国家对于自闭症患者服务按照年龄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个是学龄前阶段,7岁以前的儿童,也叫康复阶段;第二阶段是学龄教育阶段,这个阶段主要针对应试教育,主要针对7~16岁;第三阶段是学龄后期阶段,包括自闭症的职业教育、就业支持及生活安置,针对16岁以后。三大阶段中,学龄前康复阶段做得最好。只要发现了学龄前患有自闭症的孩子,理论上都能找到康复的地方,因为国家有一定的资金支持和补偿。
小满先是在北京的“星星雨”做了两个月的训练,这是国内第一家为自闭症儿童及其家庭提供服务的民办教育机构。之后,他开始上普通的幼儿园。虽然是环境相对比较轻松的蒙氏教育班,但一般孩子上三年,小满上了四年。当时,余华和丈夫都有工作,只能请陪读老师,半天去幼儿园,半天去机构做一对一的康复训练。2003年,从幼儿园出来,余华又带着他去青岛的一家儿童康复训练机构接受训练,但在海洋性气候的影响下,小满的哮喘又犯了,训练了几个月后,只好再回到北京。
家长|星星小镇:一群自闭症家长的自我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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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洋天堂》剧照
等到开始上小学,更大的难题出现了——没有普通学校愿意接收一个自闭症儿童。余华和丈夫甚至问了打工子弟学校,结果四处碰壁。有一次,小满爸爸带着他去找学校,再一次被拒绝。回来的路上,因为心情不好,在电话里就和余华吵了起来。结果,一时疏忽,滑着滑板车的小满就在公园里走丢了,一家人急疯了,直到天黑才找着。
学龄期教育阶段,从国家层面规定有三种安置模式。以普通学校为主体,特殊教育为骨干,以上门服务和远程支持为补充。但郭德华告诉本刊,实际情况是,只有10%~15%的自闭症学龄儿童在普通学校,将近70%~80%在特教学校,还有一些偏远地区的10%左右是上门服务。“这和国家提倡的安置模式相倒置。”
田汉芬是星星小镇特殊群体康养中心负责人,她的孩子李彻从康复机构出来后,开始寻找特殊学校,和小满遇到了一样的问题。当时武汉只有两所特殊学校,其中一所还不收自闭症孩子,“智障的孩子听话,但自闭症孩子不听话,和他说话像没听见一样。所以学校觉得他们太难管而不收”。
“很多人有一个误区,认为自闭症就是智力障碍患者,其实二者有质的不同。50%的自闭症有表现出来智力障碍,但是自闭症的问题不在智力障碍。他们最大的问题是没法与人沟通,没法表达和融入社会集体,认知和行为特点非常刻板,兴趣狭窄。”郭德华说,“你了解过自闭症教育就知道,自闭症孩子能安静地坐到教室里面上课,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一个状态。所以为什么说普通学校拒绝接收,就是这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