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星星小镇:一群自闭症家长的自我救赎( 四 )


自闭症群体的特殊性意味着自闭症教育的内容、方法、重点与任何其他的特殊儿童教育是不完全相同的。但现实却是,因为自闭症问题的复杂性,目前为止我国自闭症的教育没有国家标准。针对特殊儿童的三类标准教材只有聋、盲和智力障碍。即使在一所特殊学校,自闭症孩子也无法得到特别专业的教育。当费了好大的劲把李彻送到了其中一所特殊学校后,田汉芬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学校老师没有专业的培训知识,对自闭症孩子不了解,可能只是说你要在教室里坐好,然后出去以后要规矩,但是自闭症孩子真的不是很规矩。他们也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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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人》剧照
10岁那年,李彻上体育课时,因为不听话,被体育老师打得鼻青脸肿,孩子不愿再去学校,之后休学在家。小满还算幸运,在家人的不懈努力下,终于找到一所愿意接收自闭症孩子的普通小学,但他的融合教育之路也很快终止在了小升初——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普通初中,小学毕业后,他去了培智学校。
希望也慢慢消失了。余华说,最初的几年里,融合教育之外,认知训练、感觉统合训练等什么都去尝试,“没有一刻停下来”,但孩子的变化始终不是很大。“当时我确实对自闭症的理解很片面,就觉得好好康复训练几年,也许他能上小学后,就慢慢恢复正常了。所以投入特别大。”后来,余华和很多自闭症患者家庭聊,发现这是大部分家长都会抱有的“幻想”,“我们一开始不会想到这是需要终身陪伴的疾病。以为像神仙点一下,啪,孩子就能恢复正常了”。
当他们长大
2012年,小满从培智学校毕业,17岁的年龄对自闭症患者而言是略显“尴尬”的。一方面针对儿童的康复治疗机构已经不适合他们;另一方面,可以接纳成人的自闭症机构又寥寥无几。下一步去哪儿成了一个问题。
余华干脆在北京海淀区和其他5个自闭症孩子的家长一起成立了一个叫“康纳洲”的自闭症家庭支援中心。“当时想的是我的孩子那一年从培智学校毕业以后没地方去,所以就想弄这样一个地方,但没想那么长远。”康纳洲既有针对小龄患者的康复训练,也有专门针对大龄孩子的日间照料学校。小满主要参加后者,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2015年,后来康纳洲从昌平搬到了海淀西四环,每天要开车4个小时接送小满,那段时间,余华还承担着康纳洲财务方面的管理工作,来回的奔波也常常让她筋疲力尽。
在我国,自闭症学龄后阶段,即成人服务阶段,包括职业教育、就业支持和生活安置三大块。但郭德华提到,国内给自闭症提供职业教育的学校少之又少。“现在的特殊职业高中、中专,都是针对非自闭症的学生。”客观条件影响下,自闭症群体本身能走到职业教育阶段的人很少,更不要说往后的支持性就业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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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下午的活动时间,孩子们可以弹钢琴、玩非洲鼓、做手工等,孩子们在娱乐中进行康复训练(于楚众 摄)
与失学、无业一起出现的,还有越来越难应付的青春期情绪问题。事实上,采访过程中,“自闭症孩子越大越难带”几乎是所有自闭症家长告诉我的共同心得。2019年,田汉芬的孩子16岁,“开始各种不乖、哭闹,你不确定他是哪里不对劲了,也去看过医生,做过很多检查,吃过中药,身体是没问题的”。但李彻往往一哭闹就是大半天。那时,田汉芬已经带着他来了北京,并一步步从市区搬到了顺义一个农村的院子里,结果,因为大吼大叫,村子对面那户人家又受不了,报了警。李彻所在的那家托养机构也实在没办法,让田汉芬把他接回了家。